啟程.夢想.人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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悅夢床墊®看世界-(112年5月)

這次,再帶著悅夢的新一批床寢物資上山,也對新開始合作的友善助人組織建立更多認識與理解。

▂ 往快樂的荒墳萬墓之路

來去八里出任務。這次要捐到到一個叫做快樂村的地方。

快樂村是什麼樣的地方呢?聽說在療養院裡面?

快樂村和長庚長壽村有什麼不同嗎?

快樂和長壽什麼重要?

快樂吧?如果不快樂長壽好像也沒什麼意思?但什麼是快樂?多久的快樂是快樂?

導航指引一路往人車稀少的山上開,沿途路上有幾段有點憋屈吶~

上次到觀音山因為是兒時坐老爸車的時候了,這兒有這麼多墓?路有這麼小條嗎?

幾個小段覺得較窄,感覺會車需要謹慎,也沒有圍籬,應該一摔就到山下,有機會和那些墳裡當夥伴了。

療養院,一定要這麼僻靜的山上嗎?

是病人的需求,還是城市的排除?

在我家附近的話可以嗎?

不,問我不准,我這種人太隨便了。

排除吧,我記得之前光看房子,代銷都會拿社區有社會住宅來歧視說嘴了,療養院還得了。

邊想,就到了。

▂ 萬中選一的風水寶地

見到幾年沒見的網友了 (不對,根本沒見過,和居家護理師慧姐加好友很久,有一搭沒一搭就過了幾年)。

慧姐「終於看到你了,魚爸怎麼這麼年輕!」

我「開玩笑,四十已經是阿伯了,妳近視比我還深內,我一千度加頭髮都沒了內 🤣」

才知道醫院的特別,這一整間醫院都是精神科,沒有其他的科別。

知道類似的醫院是花蓮玉里,但直到今天才知道八里就有,而且還有別處,都有一定規模。

進到醫院當下,覺得有進到傳說精神醫院的踏實感。

其實醫院人很少,窗明几淨的,不是車水馬龍那樣的醫院,要是拿起車後座的羽毛球具出來在大廳打,好像也是很安全…

和慧姐大包小件的開始幫忙把物資派送各辦公室,還好同事細心,幫把東西都貼紙標籤了,能夠很方便又很迅速的送到各不同任務辦公室,慧姐陪著送貨兼導覽~

慧姐「送完啦,我們可以去最後一站了 ❤️」

最後一站,就是快樂村了。

「去快樂村是再往上嗎?那我們要開車上去嗎?」

「是啊,比較方便,我來坐你的車報路」

慧姐:「這裡有沒有清幽很漂亮,上山經過一堆墳墓有嚇到嗎?」

「嚇到不會啦,但有幾段不好會車,妳們每天都騎車這樣上來?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妳的腳會上班摔車打石膏了。=.=」

「不用擔心,這就是我們得天獨厚的地方,這裡是萬中選一的風水寶地,你想來,還不一定能來呢」

我:「……..這倒是..」

我覺得助人者都有很多不一樣的生活體驗惡趣味 XD

有點被說服,但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。


▂ 快樂與惡的距離

再上山一點,我們到了快樂村。

環山的快樂村蟲鳴鳥叫,有個不高的圍籬,路很大條,車隨便停圍籬旁都很方便。

映入眼簾的建築物,感覺很像學校的校舍,有點歐式設計的房子感。

慧姐帶我逛著快樂村舍,所有精神疾患的病友們就住在這村舍裡。

我第一次有機會好好走在這樣的場域裡,設備很齊全,公共浴室、洗手間、房間、交誼廳、茶水間,有一二樓(男女分樓),外頭還有小花園。

但沒有什麼想像中的禁錮設備或病床,沒有尖叫聲,罵吼聲。

房門都開著,這裡的護理師、工作人員悠悠地移動著,也不需要穿制服識別。

大概歐美電影看太多,這兒實在是平凡又普通的生活光景,搬東西的、澆水的、攙扶的、打掃房間和廊道的,大家都慢慢的做事。

這裡的氛圍比飯店和學校悠著多了,也很平和。

這裡的村長也叫惠姐(同音),腦殘的我在想,怎麼可以叫對人?

「村長,你們工作人員真的很多,也太用心在打理環境吧」

村長「你目前看到的工作人員就我,你可能弄錯,其他都村民呦」

我「………」

村長「其實他們狀況穩定,不少人有上班喔,白天出去工作,下班後回來這兒,這兒也沒有什麼強制的生活規範,最大的要求就是他們要同意定期回診,好好照時間吃藥就好。」

「原來是這樣,真是學到了,這就好像一般人都以為無家者好吃懶做,但其實不曉得他們大多有工作,而且有努力生活的一面。只是被看見的時候,常被放大和誤解」

村長「是啊,其實精神疾患的病人們只要支持夠,幾乎都能好好的生活,只是上新聞的少數個體,很容易被放大成代表他們全體的標籤。 」

<嗯~也是。所謂的正常人,犯下罪大惡極的案子沒比較少,而且還很難抓,沒抓到的黑數有多少都不曉得。…可能平凡的每個人都有對現況不平的時候,沒輒時,所謂的情緒和標籤也部分就加諸在邊緣境遇者身上了吧>

村長「你看,這個客廳很漂亮吧,採光好,還有貼窗花,我們與惡的距離就在這裡拍,窗花是劇組貼的呦」

原來應思聰的場景就在這裡呀,而剛剛出沒的村民們,大多都是思覺失調的應思聰們。

其實劇集我沒看完,寫實的太不舒服。

不是那些病患、命案或場域、也非加害或受害的故事,反而是那些相愛相殺、排除和相逼的殘酷。

在NGO的世界裡,這樣的現實感比電影更深刻真實也更多,所以很難往下看完。

快樂村的現場踏實溫暖,助人夥伴們把這裡照顧的周全,每個角落或轉彎都有體貼的痕跡,村民們動輒來問生活大小事。

「村長,那個澆花的設備壞掉了怎麼辦,我很想澆花」

「村長,今天下午有說好要回診領藥,先走了呦」

「村長,那個阿豪好像在找妳」

「村長,我後天請假,我要回去看媽媽」

這些稀鬆平常的對話裡,對生活相對容易的我或其他人耳裏聽到是日常。

但對他們而言,總覺得那些語句後面的人生,總有個說來話長的故事。


▂ 諾貝爾獎的村民

把物資送完,認識了快樂村。

期間有著不少村民和村長的對話與聊天,村長也會跟我們介紹村民的故事,像是思覺失調的阿豪..

村長「阿豪最近有沒有好一點呀」

豪「有,上次藥吃的不舒服,換醫生之後就好多了」

「那還有跟室友吵架嗎?」

豪「沒有了,畢竟他也是新來的」

「那之前為什麼常吵架」

豪「因為藥吃得不舒服,他又是新來的,我就把生氣出在他身上了。」

「那你知道這樣是不好的了嗎?」

豪「知道啊,所以我也有在改」

「那些幻聽幻覺還有嗎?」

豪「有啊,我知道是假的,不理他就好了。」

村長對著我解釋「阿豪之前和室友常起衝突,情緒也不穩,後來我們慢慢的陪伴聆聽,發現吃藥不舒服可能是個原因。而阿豪和醫生信任感也沒培養起來,後來我們陪他換個醫生,一切就順利很多,其實他對自己和我們也都很誠實,是個很棒的村民。」

我「這自我覺察和誠實根本比一般人好太多,這裡的村民都這樣嗎?」

村長「想住到這裡來,無非就是想讓自己變好,也想有機會好好生活,所以其實也是很正常的。」

<要有覺察,要承認錯,要想改,要誠實說,做好這些很容易嗎?我真不清楚是所謂的正常人不正常,還是不正常人很正常?>

「村長,那大多數村民也可能有幻聽、幻覺嗎?」

村長「這裡大多都是思覺失調的村民,所以在這裡很正常的。」

「我一直以為思覺失調一旦發病,就喪失生活自理,也難以維持基本的認知溝通能力?所以不是這樣?」

村長「當然不是呀,其實好好照顧,好好吃藥,有專業的陪伴和引導,你看他們都能生活自理,也是能出外上班。我們也不需要把他們生活規範的很嚴苛,那可能適得其反。」

我「哇,這全村都美麗境界吧!!」

慧姐「你是說那個得諾貝爾獎的電影嗎?」

「嘿啊~根本上到好大一課。所以他們可能這輩子都在和另一個聲音相處?但其實仍然溝通是可以辨別的,也能好好生活?」

村長「是的,村民很辛苦,每天都在一點一滴努力,常需要很多年,甚至一輩子的功課。不過家屬也不容易,很多時候 清楚的往往比不清楚的 過生活還要更難。」

我和慧姐、村長在村裏的庭院坐了下來,從成長環境、家庭功能、精衛法倡議、助人立場、病患和家屬環節內的角色與壓力,那些村裡的狗屁倒灶的日常…天南地北的聊了一個下午,直到快傍晚。

很多事是沒有答案的,就算所謂的理想和現實在嘴巴裡說了再多出來,但我們都清楚,也就僅此而已。

但仍是簡單又充實的一天。

就算知道路長,可能看不到隧道盡頭,但難道就不走嗎?

看不見等於沒意義嗎?

就算總有盡頭的一天,但那景色又可能符合每個人都想要的樣子嗎?

沒有答案,但我知道,我們總希望有個人一起走吧!

無論是不是生病,沒有支持與陪伴,也沒有人願意傾聽,能有多少人願意繼續走?

我不覺得自己能改變多少人對於精神疾患的標籤或認知。

但在這努力的無論是村長、村民或是助人者,都讓我看見這世界另一群人努力生活的樣子。

我們沒能力照顧的,有一群人好心善的專業助人者們在為社會看護著。

人生苦短,能有機會看見同個世界的不同樣貌,對我來說都很值得。

在這領域裡的大家都好棒,這世界真是既爛,又很美好!